小鸟鹪鹩 【青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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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们以前在网上发的一些鹪鹩图片,我浏览过,但没怎么留意。我只是对鹪鹩有那么一点点印象而已,野外从未真正见过它。
那天早晨在莲花山,空气透明,瓦蓝瓦蓝的天。鸟声啁啾一片,以柳莺居多,这是个繁殖的季节,雄鸟起床后的第一件事,或许就是比试嗓门,谁唱的歌好听,谁就更有机会获得雌鸟的青睐。我循着声音,用望远镜四处找鸟,最后定格在一株高耸的云杉树头上。
有一只小鸟也就10厘米左右,浑身灰褐色,远看着翅膀和尾巴等部位有不少黑点,可以说,这小鸟简直丑得不像话,就像从煤堆里挖出来的一样。莲花山顶柳莺多得是,以我惯常的思维,就在推测这到底是何种柳莺。柳莺有几十种,要是有基因突变,从淡绿色变成灰黑色,或许也没什么不可能的。小鸟尾巴总是翘翘的,一副活灵活现的样子。
这只小鸟特别能叫,而且它是在不停地叫,几乎一秒钟都不肯停息。小鸟落在树顶一动不动,只顾了唱歌,我又觉得不合柳莺多动症的天性。猛然醒悟过来,那是鹪鹩。
鹪鹩虽然不是什么难见到的鸟,但我是在莲花山才首次见到。我也一动不动,站在树下,看鹪鹩,听它歌唱。可以这么说,满山的鸟儿,谁的歌声都没有鹪鹩的好听。大噪鹛的鸣声聒噪,柳莺的声音到处都是,但略显单调,朱雀的叫声又低又短,偶尔听到乌鸦的叫声,那就更别提了,难以入耳。鹪鹩会发出成串的叫声,唧唧唧唧……,它又可以把这些声音抑扬顿挫起来,那可真是美妙至极。我想,要形容鹪鹩的声音,语言是力所不逮。
鹪鹩又小又丑,打比方都把它用在反面。庄子讲故事说,帝尧想把天下让给许由,许由不愿意,回曰:“鹪鹩巢于深林,不过一枝;鼹鼠饮河,不过满腹。”意思就是说,我的生活要求不高,也就像鹪鹩栖于那么一根小树枝,像鼹鼠在大河里喝水那样,不过饱肚子而已,让我治理天下,那不太受束缚了么。晋代张华继续发挥老庄思想,说孔雀虽然漂亮,但羽毛入贡,因为孔雀于人有用。而鹪鹩呢?“色浅体陋,不为人用”,结果是“物莫之害”。可见物极必反,鹪鹩是因无用而得福,可以“翩翩然有以自乐也”。
鹪鹩太小,身上也没肉,我想连最淘气的孩子都懒得用弹弓去打它,这是它合了老庄无用之用的思想。我现在坐在斗室间,能想象起鹪鹩的,还得归功于它的鸣唱声。上帝造物,不偏不倚,既然让鹪鹩长得那么丑,就会赐给它一副绝世匹敌的嗓子。由鹪鹩想到人,平凡的我们常自责不够出色,其实也不一定,如果仔细发现,一定都会找到自己不同于人的地方。不知道鹪鹩自己怎么想,我是觉得它的歌声美妙之极。
2011/7/2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