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圳市观鸟协会

小区边上的公园里有野花，它们成片地盛开在野草坪上。花朵儿太小了，不过一厘米左右，女儿发现了它们，蹲下来，采了一小把。小雅对女儿说：不要再采了，花儿会哭的。女儿在我们面前跳跃着跑过去，调皮地说：花儿不会哭，花儿不会哭。这种微小而不知名的野花需要驻足停留才能发现，和小雅坐在台阶上，我俯下身子，再朝野草坪的方向平视过去，无数的小花尽情地绽放，它们吸吮着阳光，尽管这草坪不时地有行人踏来踏去，但也无法扼杀它们盛开的激情。春日里，生命就是这么强大，哪怕是在最微末的角落里。

我在一株老树干上突然发现了一只夹竹桃天蛾，天蛾是草绿的，翅膀上带着斑驳的花纹，这只天蛾最显眼的是那条肥胖的肚子。我想，它可能是要生宝宝了。我们三口人站在大树前观赏它，天蛾似乎没有气力逃避任何天敌的威胁，趴在树上一动不动。女儿说要把天蛾带回家，我只是用手动了动它，天蛾就落在地上了。天蛾意识到了正在面临的危机，它扑扇着翅膀，在人行道上快步走了起来。是的，天蛾已经飞不起来了，它充满宝宝而与身体其他部位不成比例的腹部让它没有办法飞起来。天蛾在地面上的运动迅速地引来了一只大山雀，大山雀竟然毫无惧色地从我的脚面上飞过。我们一动不动，天蛾分明辨析出了大山雀的致命凶险，在人行路上更加快跑起来。大山雀再次从灌丛中俯冲下来，天蛾在前面跑，大山雀在身后啄，斗争在瞬间激烈。要不是有个男孩从上坡跑下来，我相信胜利会属于大山雀，男孩惊飞了大山雀，却也吓倒了天蛾。天蛾挣扎着从人行路上奔跑起来，我们一家人都看到，它像直升机那样升腾到了半空中，最后飞逸着隐没进荔枝树叶里。我跑到那株荔枝树下，怎么找，都没找到那只天蛾。我跟小雅说，天蛾耗费了它的全部精力飞起来，这是生命的力量。

我们三口人试图寻找一只正在蜕壳的蝉，以观其变化，不过这都徒劳，空气中到处都听得到蝉的歌唱声，但蝉从哪里来，一切毫无踪迹。在小区门口的一株大树下，我们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。树根周围的黄土上，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圆形的孔洞，对了，蝉就是从这些地洞中钻出地面，然后爬上树干。蝉喜阳，我们顺着树干向上看，果然，向南树皮的高处悬挂着数个空壳，我告诉女儿，小虫从分裂的壳子里爬出来，之后就变成了蝉。我家住四楼，阳台上偶尔就飞来一只深圳常见的那种黄斑蝉，放假的那天，帮女儿逮着了一只，放在房间里，女儿围着它高兴了好一阵子。后来我提议，把蝉放到阳台上，让它回归自然，女儿满心不欢喜。根据法布尔天才的讲述，一只蝉从破卵钻进泥土开始，大约要在黑暗中呆上四年的时间，最后才在某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爬出地面，而一只蝉的生命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。生命短暂，除却阴雨天，黄斑蝉便尽情地歌唱。四年的苦苦等待，等来了一个明媚的春天，没有理由不唱歌，那是生命之歌。

2010/4/6